神州租车

作者 | 白玉公子

原创首发 | 金角财经（ID：F-Jinjiao）

十年前，当陆正耀和柳传志带着喜上眉梢的大笑脸，四手紧紧握在一起的时候。一股在今后深远冲击中国创投圈、租车行业以及中概股命运的风暴，已经有了雏形。

2010年的9月15日，在北京举行的联想控股入股神州租车的签约发布会上，联想掌舵者柳传志和初显锋芒的陆正耀并肩站在一起，成为镁光灯的焦点，接受众人艳羡的目光。那时，陆正耀短暂地站在山巅上看过山顶的风景。他当时也许想过，要成为山顶上的人。

会上，联想给神州租车的那笔12亿的投资，让神州租车在租车行业站稳了脚跟。后来的“神州系”，以此为基石，盖起高楼。十年后那场席卷整个中概股的狂暴，风眼也由此形成。

到2020年4月，瑞幸咖啡自曝造假22亿后，神州系的高楼也随之开始坍塌。而陆正耀，那个神州系的核心和灵魂，被美国证监会证实是瑞幸“造假门”的指挥者。

拥有三个上市公司的董事长亲自下场指挥造假，也造了中概股有史以来最大丑闻。对于神州系的公司，无论发生何等出乎意料的事，只要跟神州系沾上边的，似乎又都在情理之中。

神州系的多家公司，都有一些共性。比如上市以后，整个公司不再盈利，但老板们都趁着股价上来时快速套现离场。赚钱以后，再去以同样套路操作下一个项目。此前的公司，从此便处于坊间所说的“报废车”状态。

当某一股资本力量，后面被冠以“系”之后，很大程度上说明外界对这个资本力量的认知是神秘、庞大、秘而不能宣。

这些公司一开始都狼奔豕突，热情高涨。但不以发展业务为目的的冲锋，总是让人心里有些不安。十年时间，足以给一家公司打上烙印。操作离奇、不可捉摸，不少人感受到了神州系身上透露出的邪气，却又说不清个所以。

瑞幸做空报告发布后，浑水创始人卡森·布洛克说，黎辉和刘二海很可能才是瑞幸爆雷的问题所在。陆正耀、刘二海、黎辉，正是神州系的“铁三角”，他们互惠互利走过十余年。在各个资本局中与陆正耀同进同出，一起赚钱，一起撤退，再一起走进新的风口。

“铁三角”：黎辉、陆正耀、刘二海（从左到右）

陆正耀是神州系里最关键的人，但神州系，不止有陆正耀。

作为神州系的“船长”，陆正耀现在正紧急切割跟神州系的关系。辞任神州租车的董事会主席及非执行董事的职务，而且陆正耀在神州优车剩余的股份也在6月11日被冻结。

陆正耀个人形象和信誉破产后，神州系也遭到连累神州租车上市公司，但是，神州系真的就会从此消失于江湖吗？

不会的，因为它们是“神州系”。

佛系的假象

“没有福建人不敢做的生意”，包括离经叛道的生意。

陆正耀是福建省宁德市屏南县人，1989年考上北京科技大学。在那个年代，从屏南考到北京去的大学生凤毛麟角。

福建自古属于边缘地带，这里的人敢于突破各种边界，所以闽商普遍富有冒险精神，极端者有如莆田系医院的模式；同时，他们又有闽南人重视宗族血亲的传统，陆正耀的家人亲戚，后来成为神州系的业务网络里的关键存在。

这些传统，后来深刻影响着陆正耀和神州系。

福建著名的闽商有很多，互联网行业有字节跳动的张一鸣，传统行业有40年做好一块玻璃的曹德旺。而陆正耀，是从通信、租车等传统行业，跨界到互联网的企业家。介于前两者之间，却又走了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

陆正耀和曹德旺，都是当地人称颂的闽商代表。两人都是胖乎乎的圆脸，跟王刚（和珅扮演者）一样的圆脸。但是，这两人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曹德旺黝黑粗糙的脸，有点像农民；而陆正耀，虽也是圆脸，但那副秀气斯文的眼镜一戴上，满身贵气。乍看上去不是地主老爷就是富豪。

“铁三角”里的刘二海也这样觉得，“陆正耀表面看着是那种经常喝酒和带一帮兄弟经常打架那种人。其实不是，他特别细心，能算账，像个老地主一样，是典型的‘表’叔。”他第一次见陆正耀的时候，第一印象就是，“他好像个弥勒佛啊！”

不过，陆正耀并不是一个吃斋的地主。

绝大部分人对陆正耀的印象，都停留在瑞幸造假事件之初陆正耀朋友圈的那句“元气满满”上。陆正耀确实是个元气满满的人。

但如果浑身的力气使不对地方，很容易走火入魔。

背后的纽带

1991年，陆正耀从北京科技大学自动化专业毕业后捧起了公务员的铁饭碗。

上世纪90年代初，正是下海赶大潮的时代，从海南的财富神话在全国口耳相传，而中关村也在悄然生长，积蓄力量，等待爆发。

作为一个从小县城考到北京的能人，1995年，陆正耀当时已经显露出闽商的冒险精神。那年他放弃了石家庄的公务员岗位来到中关村，支起了一个通讯设备代理公司DITEL Technology，成为中关村当时4000多家卖盗版软件和通讯设备的公司之一。

瀛海威的广告牌，互联网进入中国的时代标记。

那一年，张一鸣才12岁，中国第一家互联网公司——“瀛海威”在中关村成立，华为成立“中央研究部”，联想召集公司干部开大会，宣布免去倪光南在联想的一切职务，并永久废除“总工程师”一职，黎辉成为华平中国的员工之一。那时，风险投资对于这些站在时代前沿的企业家而言，还是个十分陌生的概念。

陆正耀的第一家公司最鼎盛时，有几百名员工，年销售额达到数亿。2003年，陆正耀又在中关村成立北京华夏联合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夏联合”）从事通讯设备销售业务。后来，这家公司改名上市，成了神州系的航母。

华夏联合成立的第二年，一个叫钱治亚的女生来面试，她在这里遇到了改变一生的贵人。这时的她，或许未曾想到，日后自己会成为一个纳斯达克上市公司的CEO。

日后“铁三角”中的刘二海，也在这一年入职联想，并在此后担任联想投资董事总经理多年。

刘二海之所以能够进入联想，是因为在北大读EMBA期间，认识了联想投资业务的负责人朱立南（现君联资本董事长）。而陆正耀于2006年也进修同一个EMBA班，并且在活动中，结识刘二海。后来，钱治亚也进修了同个学院的EMBA，成了他们的师妹。

校友关系，是神州系维系的纽带之一。

根据陆正耀的故事版本，他是2005年通过一次在美国高速公路上的意外抛锚，看到了租车行业的商机。回国后，他模仿美国汽车俱乐部AAA，创立了北京华夏联合汽车俱乐部有限公司（缩写UAA，以下简称“联合汽车”），一家主要做汽车救援业务的俱乐部。

工商登记信息记载，联合汽车的注册地在北京市海淀区科学院南路2号院1号楼。这里正是联想总部的所在地。从那时候开始，刘二海就极力推动联想投资入股陆正耀创立的联合汽车。

刘二海和陆正耀的私交这时开始升温。刘二海不仅是项目投资人，甚至在业务转型中给与了陆正耀帮助，刘二海曾和陆正耀一起去美国考察租车业务，分析讨论汽车租赁业务在中国的可行性。

2006年，风口、风口上的猪以及韭菜都还不是常用词。那时，陆正耀已经开始追风口。风口，如果跟得好，而且企业经营良好，那就是有远大的眼光，如果摔下来了，那就成了盲目跟风。这个世界从来都这样。

当时，中国的汽车行业销大于产，正成为全球第二大汽车消费国，喷涌的汽车消费需求使得汽车租赁行业已经如雨后春笋般发展着。在联合汽车身上，陆正耀没有找到一个盈利模式，因为汽车救援这项主营业务赚不了钱。

于是他把目光转向了汽车租赁行业。

2007年9月，在联合汽车的基础上，陆正耀成立了神州租车。

资本的甜头，与开不动的报废车

汽车租赁，是个重资产行业。买车、门店房租水电、员工、保养维修，每一项都需要巨额资金。用自有资金创业的陆正耀很快就缺钱了，于是他想起了朋友刘二海。

也许是2006年开始的EMBA学习经历，以及在其中所认识的某些关键人物，改变了这个工科男对资本以及企业经营的看法，也有可能是陆正耀一直就等待着资本的春风，扑面而来。

从创立神州租车开始，陆正耀走了一条与他此前十年完全不同的创业道路。

既然之前公司的业务赚不了钱，陆正耀这时想的，似乎不再是如何通过业务赚钱。而是直接不通过业务赚钱，甚至业务可以用来烧钱。资本市场是一个讲故事的地方。故事，是通过概念和数据支撑起来的。数据，也就是规模与市场占有率。从那时候开始，陆正耀便认准了这一点。

为了融到巨量资金，以快速扩大规模抢占市场，他甚至放弃了企业的控股权。

融资发布会上，陆正耀和柳传志四手紧握，十分激动。

在刘二海的牵桥搭线下，联想控股以“股权+债权”的形式投资神州租车12亿元，并成为其大股东。所以，才有了开头的一幕。有了这笔融资，陆正耀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放肆地攻城略地。他用了其中6亿元采购了6000辆运营车辆，使神州租车当时的车辆保有量超过万辆。

2010年，由于北京汽车数量激增，堵车问题十分严峻。当年8月，就在神州租车和联想洽谈融资的时候，北京京藏高速发生史无前例的大堵车，堵车长约100公里，京藏高速被戏称为“造价30亿的超大停车场”。2010年底，北京出台汽车限购令。

在此3个月之前，陆正耀已经用联想的投资屯了近万张车牌。

只购置运营车辆和屯车牌，不足以让神州租车成为市场霸主。2010年8月和12月，神州租车发动了两场全国降价30%～50%的价格战，这让陆正耀从此成为著名的“价格屠夫”、“租车狂人”。

为了广告效果，神州租车找来陈冠希代言，并打出“寻开心，0开销”的出位广告词，结果被全网炮轰。

后来的故事很多人都知道，有钱任性的神州租车从行业老三慢慢追上了至尊租车、一嗨租车。陆正耀没有让“三足鼎立”之势维持多久，就超越了前两者成为中国规模最大的汽车租赁公司。

那时，滴滴和快递的疯狂补贴战都还没开始。神州租车这种低价扩张、先求规模、不求利润的增长方式，太过不按常理出牌。竞争对手被砸懵了，业界一片非议。

陆正耀则坚持：“神州租车所采用的‘快’的发展模式都是最理性的。”

此后，陆正耀所有的公司都沿用这种“快”的发展模式，而且熟能生巧，越来越快，这才有了瑞幸创立18个月赴美上市的“奇迹”。那时候，他想的大概是，有钱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陆正耀的快，让瑞幸疯狂、失控、造假、编谎，直到最后死亡；让他自己成为舆论中四处兜售IPO梦想的“贩子”；让神州系成为IPO速成工厂。这些都是后话。

2010年的陆正耀，初步尝到了“融资、烧钱抢市场、价格战”带来的立竿见影的效果。这杠杆有点甜，再尝下去神州租车上市公司，又有点像鸦片。但是，对于陆正耀和刘二海来说，创业最后、最重要的一步还没实现——上市。

神州租车这辆车被联想加满油以后，朝着证券交易所的方向猛踩油门。

2012年初，神州租车第一次去敲美国纳斯达克交易所的大门，但纳斯达克没给开门。

神州租车在美IPO失败，明面上的理由是其估值被美国投行“打折”，所以神州租车撤回了上市申请。但有知情者在当时告诉参与报道的媒体：“实际美国没有机构认购神州租车的股票，此前较捧中国概念股的亚洲投行甚至都没去美国参与路演和询价，所以它不得不放弃IPO。”

即便如此，这时的神州租车，已经站上了神州大地汽车租赁行业的山顶，一骑绝尘。IPO前，2012年3月底车辆规模达到2.9万辆，在全国拥有超500家门店与服务点，车队规模相当于后面8家最大租车公司车辆之和。

但当时的神州租车，正如爬满虱子的华袍。

租车的业务模式，决定了神州租车成本过重。尤其是陆正耀推行长期而大幅的补贴与降价促销以后，利润更是微薄。直白来说，做租车业务，首先就得购置一堆用来出租的车子，这些车子要收回成本，就需要一个很长的周期。

即便在规模扩大后，神州租车也并没有改善业务的盈利状况，2009-2011年，神州租车的出租率从65.3%降至56.7%；2011年到2013年，神州租车累计亏损5.06亿元。

出租率下降，成本随规模扩大增加等原因，让神州租车的资产负债率一度超过90%。神州租车快要没“油”了，所以才去美股股市上市融资，本也想着可以凭借故事去“加油”续命的，不曾料加油站不给开门。

故事换不回钱，公司便命悬一线。

这类操作，和赌博有着相似之处。神州租车水深火热时，陆正耀的另一个“白衣骑士”出现了。

2012年神州租车IPO失败后，黎辉带着华平投资的2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4.13亿元）救了神州租车一命，这是华平投资截至当年在中国的最大单笔投资。

至此，“铁三角”在神州租车聚齐。

融资到位，陆正耀故技重施，让神州租车实现了跳跃式的扩张。价格屠夫再次挥动“屠刀”，发动了“50元新车风暴”。彼时，陆正耀心情很好地跟记者开玩笑说，“连（神州租车）市场副总裁要被吓哭了”。

对于美国证监会的闭门谢客，陆正耀一直憋着一口气。2012年底，陆正耀拿到比计划上市募集的1.26亿美元还要多的融资后，神州租车去纳斯达克家门口打了一波高调的广告。

这似乎是有些报复性炫耀的味道：神州租车广告里黄色的主色调灯光，映黄了时代广场的夜色。当时，神州租车神气十足。

2013年，黎辉也迎来在华平投资职业生涯的巅峰，成为华平投资亚太区总裁。于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黎辉，在2014年备足了“粮食弹药”，还亲自划桨，送神州租车上岸。

黎辉先是赴美帮陆正耀搞了一场吞并。被吞并的对象，是美国租车巨头赫兹租车在中国的业务。业务规模扩大以后，黎辉又代表华平追加了投资。

资本持续砸钱、价格屠夫式促销、收割式占领与扩大市场，种种喧哗与骚动的加持之下，2014年神州租车终于在港交所上市。

有惊无险，铁三角架着神州租车到了第一个终点。

但从此，神州租车像一架开不动的报废车，似乎一直停在当初那个终点。

那个终点，本该是铁三角下一程的起点。

俄罗斯套娃

之所以说神州租车像一辆被开报废的车，是因为它上市即巅峰，不仅一直业务增长停滞，利润甚至还有倒退的迹象。此后，陆正耀主导下的企业基本如此。

上市后的神州租车，只有规模一直膨胀。2019年底，神州租车保有148894辆车，规模是6年前的2倍。

同在上市前后，神州租车的融资几乎都用于扩张规模和低价补贴抢占市场上，盈利能力不强，且利润一直下滑。2016-2019年，神州租车的净利润从14.60亿元下滑至0.31亿元。

虽然神州租车不赚钱，但这并不妨碍背后的铁三角赚得盆满钵满。

神州租车是在2014年9月上市的，上市后有6个月的限售期。这6个月里面，神州租车的股价一直在发行价（8.5元）徘徊。股票解禁后，神州租车的股价在3个月内翻番，从11港元涨到历史最高峰的22港元。这个过程中，陆正耀及黎辉、刘二海背后的投资机构等在9个月内抛售了神州租车42%的股份，累计套现了16亿美元（约合113亿人民币）。

疯狂抛售让神州租车股价此后一路下坠，截至6月12日收盘，神州租车报2.11港元/股，总市值仅剩44.74亿港元，仅为陆正耀他们套现金额的三分之一。

其实，当陆正耀他们抛售股票时，外界对于神州租车是否真的上市割韭菜还不太确定。随后铁三角在神州优车上施展的“骚操作”，确认了这种意图。

就在神州租车在2014年蒙眼狂奔冲进交易所的时候，国内的资本市场高度活跃，风起云涌，泡沫横行。而神州租车所属的汽车租赁市场，也发生了微不可见却致命的变化。

2014年12月，滴滴完成了D轮7亿美元融资。这一年，滴滴、快的、Uber这些共享汽车企业在神州租车看不见的地方，撬动了汽车租赁行业的市场基石。

由于汽车租赁市场跟网约车市场需求有重叠，传统的租车行业部分市场份额被这个新兴行业所蚕食。当时的神州租车虽站在行业巅峰，也被奔涌的后浪拍在沙滩上。

特别是2015年2月14日，滴滴快的这对冤家宣布合并时，共享行业格局基本稳固，传统汽车租赁的市场空间无可逆转地缩水。

而在神州租车的基础上开展共享汽车业务是十分合适的。这有事实为证，2013年年初，在滴滴和快的倔起之前，共享经济领先者“摇摇招车”就曾经与神州租车洽谈过，合作开展网约车业务。

滴滴和快的烧钱大战时，陆正耀就敏锐地发现了资本热土在共享出行网约车行业。陆正耀深知网约车的前景 。奇怪的是，摇摇招车被拒绝了。

网约车这块“肥肉”，神州租车没有口福，但最后还是被陆正耀吃进了肚子里。

神州专车与神州租车只是合作关系，并不属于上市公司神州租车。

神州租车上市后3个月，B2C模式的神州专车平台在全国上线运营。

但神州专车后来不在上市公司神州租车体系内，那是陆正耀在在神州租车上市公司体系之外启动的新项目。

陆正耀做这些的时候，是上市公司神州租车的董事长，把有前途又有钱途的共享汽车业务剥离出神州租车另外放入神州优车的盘子里，这样的“骚操作”当时让人觉得迷惑。等大家回过神来，那个铁三角已经再次成功上市套现了。

2016年1月，陆正耀将原来的公司华夏联合改名为神州优车，并把原神州专车相关资产、业务、债权债务及5家子公司100%股权全部置入。这将是陆正耀第二个IPO产品。

铁三角已经达成默契，有钱一起赚，黎辉和刘二海马上又来帮陆正耀搭桥抬轿了。神州专车的官网记录，2015年7月，神州专车完成A轮融资2.5亿美元，引入华平资本、联想控股等投资方。

这一次，黎辉帮得更加卖力。

神州优车成立以后，同年，已经在华平投资有了举足轻重地位的黎辉加盟神州优车，出任副董事长，负责神州优车的战略和资本运作。刘二海当时已经从君联资本独立出来创立了愉悦资本，但他也跟两位铁哥们跑到同一条船上，担任神州优车的董事。

黎辉推介神州优车

有了黎辉和刘二海的加持，神州优车在资本市场混得风生水起。神州优车很快拿到了近70亿元的融资，投资方包括中国银联、浦发银行、中国人保等众多机构。

钱到位后，神州优车于2016年7月就在新三板成功挂牌，并且成为新三板的“股王”，市值超过435亿。

不过，股王挂牌没几天，陆正耀就把他持有的股份全部质押给银行。

这时候，资本市场终于搞清楚铁三角的真实意图：从上一个项目中套现出大额资金再跟进下一个风口，撬动更大杠杆，抬高估值，项目上市后高位套现走人，再奔向下一个更大的盘，就像玩俄罗斯套娃一样。

截至6月12日，神州优车的市值只剩下72.51亿，市值蒸发超过80%。

2016年发生神州租车和神州优车上市后股东高位套现的事情后，市场对神州系发出质疑“投资人为什么不去质押滴滴”。陆正耀说，投资人唯一目的就是获利，投神州的投资人现在很开心，想退就能退，但其他公司不一定。

2017年，陆正耀又再次表示，作为一个平台，第一是考虑投资人的利益，思考问题的时候一定要站在投资人的角度，第二是考虑客户利益。

话音刚落，陆正耀和他的铁哥们又手牵手奔向下一个资本局，没有回头看那些持有神州租车和神州优车的投资者一眼。而神州租车和神州优车，依然不温不火，半死不活。

不断复制的模式

通过铁三角在神州租车和神州优车上的操作，国内投资人已经看清了神州系的资本运作套路。

国内投资者不买单？没关系，那就去国外。陆正耀他们这次计划的是，去美利坚收割，毕竟当初那个纳斯达克上市梦还没有实现呢。

在此前的创业中，陆正耀都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进场的后来者。一嗨租车比神州租车早创立一年；而共享汽车行业，神州专车更是等滴滴和快的即将熄火停战才进场。

这些业务，神州系原本都不占优势，如果不是铁三角砸钱支持，也许就没有神州系了。从来不甘居人后的陆正耀决定自己玩一个大的。

造假门被曝光后，瑞幸门店大打感情牌，贴出“民族之光 支出民族咖啡品牌”。

被骂得多了，陆正耀开始低调。毕竟这时候的陆正耀已经不需要亲自下场战斗了，这些年培养起来的徒弟们可以挑大梁。

2017年，陆正耀的“大徒弟”钱治亚从神州辞职的第二天，陆正耀就请了一大圈媒体和朋友让大家帮忙忙关注一下他徒弟的新事业。明面上，公司的创始人是钱治亚，实际控制这一切的，依然是陆正耀。瑞幸上市前的公告记录着，陆正耀持股30.53%，他姐姐持股12.4%，钱治亚持股19.68%。

陆正耀牢牢掌控瑞幸的一切，瑞幸最初的办公场地就在神州优车的北京总部；第一家店面，也在这里；早期的员工，全来自神州系。既然“弹药”都准备充足了，作为大徒弟，钱治亚只要负责把陆正耀的理念贯彻到极致——“通过补贴快速获取客户是我们的既定战略。”

还是神州租车当年那一套。

黎辉在神州优车上市后，跳出来成立了大钲资本。而大钲资本投的第一个项目，就是瑞幸咖啡。

黎辉从不忌讳在公开场合谈自己和瑞幸的关系，“我可以说是这家公司最早的创始团队成员。”每当提起瑞幸咖啡，他都是一口一个”“我们”。那些中国咖啡市场前景广阔的故事、低价补贴策略、各轮融资、上市计划，也许都是陆正耀和黎辉一条一条讨论出来的。

瑞幸的招股书上，黎辉持股11.9%；刘二海持股6.75%，铁三角依旧紧密联系在一起，把瑞幸推进了纳斯达克的大门。

铁三角，从神州租车走到瑞幸咖啡。

直到瑞幸的造假终于捂不住，我们才从浑水的做空报告中看清了铁三角的套路，从中窥清神州系的真相。

“黎辉和刘二海很可能也是瑞幸的问题所在。他们是瑞幸除陆正耀之外的主要投资人，也早早套现离场，并一直在神州系各种运作中扮演着重要的玩家。”浑水创始人卡森·布洛克一言警醒局中人。

瑞幸造假的路径也一一被揭露。

陆正耀利用关联公司出售代金券，帮助瑞幸虚增营收；而瑞幸凭借漂亮的故事圈到的钱，也通过这些公司去补贴神州系。控制这些关联公司的，几乎都是陆正耀的亲属，在这对一来一往中，神州系和瑞幸都完成空转，双方继续维持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