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总统是如何诞生的？

在华盛顿州西雅图的一家小酒馆里，年轻人们正在看2016年总统大选结果的新闻。虽然媒体通常在大选之夜就宣布获胜者，但各州和国会需要两个月时间，正式确认下一任总统。摄影：JASON REDMOND, AFP/GETTY

撰文：ERIN BLAKEMORE

每隔四年，总统大选伴随着熟悉的节奏如约而至，辩论、演讲、集会、政治广告会一直持续到11月初的大选。但即使媒体宣布获胜者或者一位候选人认输，选举日的到来也并不意味着选举正式结束。

各州和国会需要两个月时间，正式确定总统选举的真正赢家。如果不清楚某个州的选票应该投给谁，那么一项有着133年历史的法律就会启动；选举团需要在时间紧张、程序复杂的情况下，决定选票计数。自1887年《选举统计法》通过后已有一个多世纪，今年的情况尤其复杂：致命的疫情、极端的政治极化、两党对选举结果的普遍焦虑，在加上规模空前的邮寄选票，美国复杂的选举制度将面临不小的挑战。

尽管各州有5周时间解决选举争议，但这个过程可能会带来各种法律隐患。政治学家一直认为《选举统计法》不知所云、无法实施，甚至违法了《宪法》。更复杂的是，根据美国《宪法》第二条，州立法机构有权按照他们认为合适的方式，指派一批选举人，这增加了州立法机构无视选民意愿的可能性。虽然历史上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但法律学者针对其合法性仍在激烈争论，毕竟每隔四年就会出现这种可能性。

选举日之后会发生什么？

很多美国选民可能没有意识到，当他们投票时，其实是在间接选出总统和副总统。每四年，政党选出选举人，在选举团中为该党的总统候选人投票。给候选人投票实际上是决定党派选举人名单，他们将在选举日后的几天到几周时间内正式投票。自1964年以来，共有538张选举人票，总统候选人必须赢得半数以上才能当选总统，即至少270张票。

投票结束后，各州统计选票并确认投票结果。官方认证过程需要几天甚至几周时间，因为各州要复核每个选区的投票结果，并验证计票与投票人数是否一致。接着是错综复杂的州选票认证和选举人集会，最终结果将在1月6日的国会两院联席会议上正式宣布。

这一过程源于1876年那场混乱的选举，当时共和党人拉瑟福德·海斯和民主党人塞缪尔·蒂尔登都宣称自己获胜。蒂尔登以约25万选票赢得了普选，而海斯则以一票的优势赢得了选举团投票——但由于存在压制选民和舞弊，海斯的20张选举人票的合法性受到质疑。随后，有三个州向国会提交了选举人名册，俄勒冈州的一名选举人也被质疑选举资格。

1804年通过的第12条修正案规定，各州必须将最终投票数提交给参议院议长。但没有指明在遇到争议时，决定计算选票的是参议院议长，还是国会。国会通过一次性选举委员会解决了这个问题，达成政治妥协：海斯当选总统，并承诺结束重建作为交换。内战后，在战败的邦联军中，联邦政府对南方的干预并不受欢迎，因为它赋予了黑人选举权，整合了各州政府，并削弱了前邦联成员的政治力量。

作为回应美国总统竞选广告，国会于1887年颁布了《选举计数法》。根据联邦法律，各州必须遵守统一的程序，在12月底前，把选举人票递交给国会。特意制定这个时间线，是为了给各州时间解决选举争端，不允许无限期拖延。在获胜党派的选举人举行集会之前，各州有6天时间。2020年，这个“安全港”的最后期限是12月8日；之所以叫“安全港”，是因为在此期间，各州对争议问题的解决方案都能得到国会的承认。

2020年总统选举时间表

12月8日：“安全港”的最后期限

12月14日：选举人在州集会上投票，选出总统和副总统

2021年1月6日：国会两院联席会议清点总统选举团投票

在12月第二个星期三之后的星期一（今年是12月14日），选举人将在州议会指定地点集会，以纸质选票的形式给总统和副总统投票。计票后，在12月的第四个星期三，或12月23日之前美国总统竞选广告，选举人将选票将送到美国参议院议长，即副总统手上。1月6日，在新宣誓就职的国会的两院联席会议上，议员们可以反对个别选举人的投票，并为意见无法统一的州确定获胜党派。

选举人之争与有争议的选举

当各州提交多份选举人名单时，国会必须决定哪一份是合法的。1961年，这个复杂的过程遇到了考验：夏威夷州向国会提交了两份经过认证的不同名单，一份投给共和党人理查德·尼克松，另一份投给民主党人约翰·肯尼迪——重新计票后，肯尼迪获胜。当时的副总统尼克松不愿意被打上输不起的标签，而且他知道无论有没有夏威夷州的选票，肯尼迪都会赢得总统的职位。于是，他没有走诉讼程序，也没有质疑夏威夷州的重新计票，而是接受了这个结果，同意只计算投给对手的选举人名单的选票，这也注定了他铩羽而归。

2000年，安全港的截止日期也遇到了挑战：民主党人阿尔·戈尔赢得普选，共和党人乔治·布什在选举团投票中获胜。大选之夜，佛罗里达州成了交战之地，争论的焦点是谁赢得了该州的选票，也就是谁赢得了选举团的投票。

在之后的几周里，随着安全港截止日期越来越近，戈尔请求在一些关键县重新计票；在这些县，布什以微弱的优势获胜，且存在违规投票。2000年12月12日是最后一天，美国最高法院终止重新计票，理由是依据宪法，无法在安全港截止日期之前有效完成重新计票。12月13日，布什凭借537票的微弱优势在佛罗里达州获胜。

选举结束后，一些新闻机构委托芝加哥大学的无党派全国民意研究中心（National Opinion Research Center）重新统计选举中佛罗里达州超过175010张废票。结果发现，如果重新计票继续进行，结果还是会偏向布什；不过由于重新计票被终止，戈尔失去了2000多张选票。

邮寄选票可能影响今年的选举

2020年，一个新的因素可能会影响选举：空前的邮寄选票数量。新冠疫情更是推波助澜：在符合条件的州，人们早在选举前45天就投票了。虽然点票过程因州而异，但一些州禁止在选举日之前计数邮寄选票，包括宾夕法尼亚州和威斯康星州等主战场。

2020年10月24日，新泽西州帕拉默斯，Talai Benducci正在整理邮寄选票。帕拉默斯已经收到了20多万张选票，截至选举结束，预计会收到超过45万张。摄影：SETH WENIG, AP

《国会山报》Maggie Miller报道称，2020年10月，一个由两党历任国务卿组成的小组表示，邮寄选票的大量涌入可能会延缓选举结果的公布。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各州解决争端的时间将缩短，进一步考验选举系统。2020年，对于很多选民而言，邮寄选票这种新方式可能是一种负担。保密封套、签名和身份证明要求等技术问题，让这个过程更加复杂。当面投票时，工作人员可以帮助选民正确投票，但邮寄选票的选民只能在没有帮助的情况下，自己完成投票。

佐治亚州、新罕布什尔州和佛罗里达州的政治学家最近分析指出，对于从未使用过邮寄选票的选民，选票作废的可能性高出三倍。在一些州，与白人选民的选票相比，黑人和西班牙裔选民的投票出现了更多的错误。

由于担心在安全港截止日期之前，各州可能没有足够的时间完全统计选票，佛罗里达州参议员Marco Rubio试图延长时间，但未成功；各州必须在12月14日前提交选票，这样国会才能在2021年1月6日做出决定。无论2020年的选举过程中发生了什么，直至那一天，选举结果才算尘埃落定。在最终决定出来前，总统不能就职，也不能连任；第20条修正案规定，总统任期将于1月20日结束。

虽然在选举日之后，选举结果还不明晰，但混乱的状况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译者：Sky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