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一晚上的夜班费，刚好可以吃两顿早餐……

夜来城外一尺雪，心忧炭贱愿天寒。

白居易

图源:摄图网

文/李芙蓉

白居易笔下卖炭翁的心境，不成想，竟成为当下医者的写照。

2018年2月某天，浙江某三甲医院外科副主任医师值夜班后，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写下一段话：

HAOYISHENG

谈话、签字、用药、抢救……

一夜忙碌到天亮，他还是走了……

和家属沟通及时而且畅通，家属能理解他病情之危重，加上家属信佛，通情达理，目前看来不会叫我赔钱。

年老和疾病面前，不管有钱没钱，都一样……

饿到发昏，食堂一开门，第一个去吃早饭。

一个包子一个饼，一碗咸豆浆。

辛苦一晚上的夜班费，刚好可以吃两顿早餐。

一段简简单单的文字，却让不少医护人员觉得“扎心”。三甲医院、副主任医师、一个夜班，两顿早餐。这些字眼组合起来，似乎一点儿也不搭。

但现实就是如此。

位于北京市二环内的全国知名大型三甲医院，拥有相当优质的医疗资源和雄厚的资金支持。在这里工作的医护人员被理所当然地认为“有钱、有人、有本事”，甚至有传言，这里的医生值一次夜班，能拿到1000块钱的夜班费。

然而，真相往往与流言背道而驰。

2021年1月16日7时30分，这所“大三甲”的门诊大厅里已经挤满了患者及其家属，人声鼎沸。重症医学科的副主任王医生刚刚从工作人员专用电梯中出来，双眼通红，面容疲倦。前一天晚上，是他当值夜班。

据王医生介绍，重症医学科住的都是生命垂危的患者，例如多器官功能不全、脓毒症、重症呼吸窘迫综合征等患者。病情最严重的患者，全身都插着管子，四五台机器围着床沿，十几袋药水挂满支架，连血流和呼吸都依靠机器进行，日夜需要严密看护。

王医生严肃地说，当值的这一晚上根本不敢合眼，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而在提到夜班费的时候，王医生无奈地笑了笑，回答道：“�悖�夜班费有是有，但还不够买份资料的。”

是的，晚8点到次日早8点，再加上头一天的白班，也就是需要不停地上班24小时，加上交班查房等，共接近28小时，才可以拿到100多块钱的夜班费。而每4天就要轮一个这样的夜班。

“当然，很多医生值夜班并不是为了夜班费。”王医生说，“救人是我们医生的职责，别的，随缘就好。”

2020年6月，新冠疫情平稳，北京市密云区一所二级医院的援鄂急诊外科李医生的工作回归正常。6月3日晚上7点，李医生开始准备接夜班。

业内人士都喜欢调侃急诊科的“夜生活”，似乎这里的随机和突发状况时时刻刻与城市的车水马龙相呼应着。烧伤、车祸、急产、被狗咬伤等各种各样的患者，甚至有些挂不上门诊号的患者都会在急诊出现。

李医生说，援鄂回来后，再难也不觉得难了。一整夜的包扎、缝合、按压等工作，和在武汉的工作相比，不觉得有多辛苦多累。

谈到夜班费，李医生说，以前较真过，觉得不给钱就干活是非常不合理的。但现在，他认为，自己更多的是要把精力放在提高医术和治病救人上，在保证基本工资和正常津贴的前提下，没有夜班费是不重要的。

事实上，此前就有调研汇总过，全国各地各级医院对于夜班费没有标准。

据数据显示，医院平均每个夜班62元，22%的医护人员夜班费在100元以上，37%的医护人员在50-100元之间，但最高没有超过300元的（调研数据显示没有，如果有比300元多的，那么，我为你高兴，你值得，辛苦了~）。

俗话说，谷贱伤农，这是人人都懂的道理。但实际上，酬低也会伤医。

有多少医护人员，因为医院基本工资低但给夜班费，而自愿在白班后连续上夜班导致身患疾病？

有多少医护人员，因为不眠不休数夜后医院不闻不问而离职换岗？

有多少医护人员，拿着少得可怜的夜班费却连一顿人均100元的饭都吃不起？

……

很多。

可有时候，现实前进的脚步过于缓慢。

对于夜班费标准的规定，有的医院迟迟犹豫难以定夺，有的医院甚至为了减少麻烦而闭口不谈。

但总的来说，无法保障夜班费，确实让人觉得无奈、寒心。

不过，所幸的是，夜班也并非一无是处。

学习时间更加充足

有人说，医护人员的时间从来都是挤出来的。的确，很多时候，医护人员在上班时需要利用零碎的休息时间去准备考试、论文、技能等。而在夜班的时候，对于一些科室比较清闲，患者病情比较稳定的，医护人员就可以利用夜班的空余时间多学习，从而达到自己的目标。

提升个人素质和胆识

对于不少人而言，医院就是一个恐怖的存在，尤其是夜班。有些医护人员天生怕黑，而在夜班的时候，他们要努力克服恐惧心理。因为，患者时时刻刻需要他们。

另外，夜班还可以练就好脾气。按常理来讲，颠倒生物钟并且上班会导致易怒、暴躁。但如果经常值夜班，就会变得“佛系”了。由此，医患关系也可能得到改善。

优化职业习惯

培养好习惯是不容易的事情，而戒掉坏习惯更不容易。很多人说，习惯的养成或剔除需要一定的环境。而夜班恰好可以提供这种环境。

夜班时，很多人都是“单打独斗”。比如，护士核对医嘱、执行医嘱，平日上班可以和同事两人核对，但在夜班时往往只有自己。而这就需要护士更加仔细、认真、谨慎。久之，好习惯必定养成。

增加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

医学具有不确定性，而夜班也同样具有不确定性。以急诊科来说，夜班时的突发状况人尽皆知。在这里的医护人员，夜班必备的本领是“不慌不躁不紧张”。无论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医护人员必须要冷静对待，因为，如果医护人员慌了，患者会更慌。而由此可能导致误诊误判、错误治疗，以及医患矛盾和纠纷等不必要的麻烦。

而如果经常值夜班，见到的突发状况多了，就逐渐可以得心应手，从而从容处理。

当然，夜班的确能够带给医护人员或多或少的好处，但不是每一位医护人员都能做到不食人间烟火。事实而言，尊重医护人员最重要一步就是改善他们的薪酬待遇，让每一名医护人员都能心无旁骛地救死扶伤。

有些人，除了远方，一无所有；

有些人，除了苟且，还有追求；

有些人，日子清贫，似诗一首；

有些人，在苟且和诗以及远方之间，刀刃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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