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关村(0931)：科技神话不再

为挽救琼民源股东损失，中关村科技应运而生。让琼民源股东解了套，却套住了它的股东。

因为高科技概念被爆炒，成了高科技股却无人问津。

先天贫血的公司还要同时发展四块主业，段永基二次创业能成吗？

由于上市公司和小股东意见分歧较大，８月１５日举行的中关村科技发展（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关村科技）２００１年第二次临时股东大会险些变成了一场闹剧。因为担心增发决议通过会进一步拖累股价，明知不能左右投票结果的小股东仍然进行了激烈的讨论，一度气氛紧张。

有趣的是，流通股东竟也分化成两派。支持增发与反对增发的两派争论不止，言辞激烈。有投资者认为，市场谈增发色变，而且中关村在自身股价一般的情况下，中关村科技获得２０亿资金的愿望肯定无法实现。而一位来自深圳的职业投资者坚决拥护公司的增发方案，表示了对公司前景充满信心。

中关村科技总经理段永基说，“增发是关系到中关村科技生死存亡的头等大事，要调动可利用的所有资源，创造一切有利的条件中关村股票最低价，确保增发成功。中关村要发展的高科技项目急需资金。目前，没有其他的方法能够解决。如果配股，已经自顾不暇的大股东肯定放弃；如果从银行贷款，会加重公司的财务负担，严重削弱投资项目的收益率；发行可转换债券也不可能，因为目前中关村的资产负债率已经达到了６９％。证监会规定，上市公司的资产负债率不得超过７５％。”

由于股东和管理层意见分歧较大，原定三个小时的股东大会迟迟难以结束。最后，中关村科技董事长袁振宇只得宣布开始投票，一股独大的中关村科技通过了增发议案。

中关村科技上市后不久，虽然吴敬琏先生大声指出“这是一只地产股，只值１０块！”中关村科技仍在１９９９年初被当时所有的１０只基金一起追捧，在高科技狂潮中扶摇直上，从１９元飚升到４４元多。随着高科技泡沫的破裂，这只实际上的地产股从此一蹶不振。今天，尽管中关村科技距离高科技只有一步之遥，却始终在所有基金公布的持仓名单中不见踪影，已经跌得股价“云深不知处”。

巧妇要做“缺米之炊”

“现在仍然是四马奔腾，但是将来要一马当先。”段永基说。开发建设、信息通讯、生物医药、金融投资是中关村科技并举的四大主业，信息通讯是未来发展的方向。有市场人士认为，中关村科技的四大主业完全是拼盘子拼出来的。所谓主业，按照有关规定，利润超过公司总利润５０％的行业才能定为主业，一个公司有四个互不相关的“主业”是不可能的。

据掌握着中关村科技近１０００万流通股的袁女士说，中关村科技股价暴跌，就是由于公司四业并举，并且硬要将主营业务从房地产转向高科技，高科技属于高投入、高产出的行业。中关村科技不仅自己没钱，还肩负着北京城市基本设施建设、中关村高科技园区建设的政治使命。公司发展前景难以预测，导致投资者信心不足。

袁振宇说，“公司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之一就是资金不足。”和其他的上市公司不同，虽然中关村科技上市后多次股本融资，但是并没有“圈”来多少钱。为了填补琼民源退市而产生的空缺，中关村科技上市没有发行股票。公司成立时几大发起人的３亿注册资本中有２．７亿是北京住总以资产形式入股的，只有其他几家法人股东的３０００万元是以现金形式存在的。上市不久，也即是１９９９年８月，中关村就进行了增发。募集的１０亿元分别投向了北京城市铁路股份有限公司、吉市口小区８＃、９＃楼、施工设备的购置和风险投资等项目。这种状况造成了中关村公司的先天贫血，资金紧张成为长期困扰中关村的难题。

中关村科技从一家纯粹的以建筑安装、房地产开发为主业的公司走到今天已经实属不易。１９９９年公司利润来源中还看不到高科技的影子，２０００年利润中将近一半是来自建筑开发外的三个板块。据该公司预计，２００１年高科技板块的利润贡献将超过一半。“但是现在还不能说成功了。”段永基说。

“中关村科技确实比较特殊。”段永基如是说。中关村科技１９９９年６月成立，同年７月上市，顶替了中国第一家退市的公司——琼民源。

“中关村科技救了琼民源的流通股股东。”中关村董事会秘书郭虎亮说。在琼民源股票被停牌的２年７个月中，１０．８万名流通股股东中不断有人集体上访。由于琼民源是占用北京市名额上市的公司，市政府有关部门不得不寻求解决方案。因为北京住总的资产规模等各方面条件比较适宜，住总自身也有通过上市进一步发展的计划，就参与了对琼民源的重组工作，并在１９９８年底召开的琼民源临时股东大会上确立了新一届大股东地位。１９９９年，住总提出了若干住总集团独家控股的“住总实业股份有限公司”的重组计划。

但是，在随后召开的琼民源股东座谈会上，股东对重组方案都不满意：“住总实业股份有限公司”的主业为建筑安装和房地产开发。按当时地产板块的股价计算，新公司的股价将距离琼民源停牌时的２３．４９元相去甚远。一旦出现此情况，流通股股东的账面亏损就要变成实际亏损。当时，正值席卷全球的高科技股票热。于是，股东们要求北京住总加入高科技概念以增大市场想象空间。

北京市政府与琼民源股东们一拍即合，因为正在积极筹建的中关村科技园区中，还没有一家能够挑起如此重担的政府背景的公司。自此，尽管主营业务和主要资产都在房地产领域，“住总实业股份有限公司”还是变脸为“中关村科技发展（控股）有限公司”。在北京市政府的一手操办下，一家以房地产为主业的高科技公司诞生了。

四业并举怎么“举”

“中关村四大主业的形成是一个过程，”负责中关村风险投资板块的副总丁传宽说，“是依据公司所能把握的资源的多少，经由购并而逐渐形成的。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政府的支持。”中关村科技要把信息通讯业务作为未来的主业发展，其他三业将“分业经营、专业化管理、分拆上市”。

建筑板块——子公司中关村开发建设公司——欲仿效母公司，正在积极寻求借壳上市。但是由于建筑板块仍然支撑着中关村科技利润来源的半壁江山，立刻分拆会影响中关村科技的每股收益，所以何时进行还有待确定。建筑业是住总留下的“祖业”。当初北京住总注入中关村的２．７亿元资产就全部是建筑资产。２０００年，中关村科技与住总进行了资产置换，剥离了众多的冗员、复杂的人事关系和高额的应收账款，置入了升值潜力巨大的两座楼盘，使建筑板块的资产显得更加纯净。段永基不止一次地提起，发展北京高科技产业和承担中关村高科技园区的建设是中关村科技公司的两大任务。建筑业成为主业之一应是理所当然。在规模总量上，中关村开发建设与北京市几大家竞争对手相比还有较大的距离，但按人均指标计算，人均产值、人均利润、人均在施面积等都处于同行业较高水平。

段永基说，“目前，我们是中国最大的虚拟电信运营商。”中关村科技公司无线通信增值服务的主体森泰克数据通信技术有限公司２００１年上半年，实现营业收入５０００万元，税后净利润１５００万元，成为中关村科技业务发展新的利润增长点。

据悉，中关村科技正在谋求同基础电信运营商全面合作，希望共同设立一个拥有基础电信运营权、并开展多种增值服务的合资公司。按照国家规定，中关村科技最多可以拥有占４９％。公司高层人士介绍，作为信息通讯板块的主体，森泰克公司将来或者分拆上市，或者干脆提升为事业部，肯定是中关村科技的未来真正的主业。“发达国家的经验表明，提供多样化、个性化增值服务的收益是远大于基础运营商的收益。我们和我们的合作伙伴都十分看好这一领域的业务。”丁传宽说，“中关村科技将大规模、全方位地与国内电信巨人合作。如果增发不成功，我们只好砍掉一些项目了。”看来，四马能否奔腾，一马能否当先，还得看有没有钱推。

生物医药板块——四环医药——已完成了上市工作计划，五个阶段的上市辅导并通过了辅导考试，获得经委募集技改项目批复１０个，公司希望年内上市。生物板块是“天上掉的馅饼”。１９９９年１２月２９日，在北京市政府的干预下，中关村以净资产值——１５５８３万元的价格——收购了不得不脱离军队的北京四环制药厂。当期，四环制药厂收入１．９８亿元，净利润为４０７９万元。通过收购四环制药厂，中关村生物医药板块得以确立。今年上半年，四环医药完成销售额１．３２亿元，完成全年指标的５５％，与２０００年同比增长３６％，累计回款额１．４亿元，完成全年指标的５４％，与２０００年同比增长３５％，实现净利润２５００万元。

由于国家规定风险投资不能上市，所以这一板块会留在公司内部。而且，风险投资也是中关村科技寻找、培育高科技项目的渠道，尤其对于转向中的公司，虽然贡献利润不大，但是作用至关重要。近期，中关村科技还购并了汕头证券有限公司，并更名为中关村证券有限公司。段永基说，会利用高科技的资源，大力发展网上业务。但是，中关村证券会投入更多精力在投资银行业务，它的目标是中国的“高盛”。

中关村科技公司风险投资项目库中已有１０００多个项目，但真正实施的项目不超过１０个。在国内风险投资退出机制不完善的情况下，风险投资公司不但要孵出小鸡，而且不得不继续负责小鸡的吃喝拉撒，整个创业环境如此，中关村科技如何做得更好，还有待于时间的验证。目前，这一板块的收益仅限于联合证券为中青创公司的委托理财收入。２０００年１２月中关村股票最低价，中青创与联合证券签订委托理财协议，期限是６个月，据２００１年中关村科技公司的中报，委托出去的１５００万元产生的收益为４５万元。

大股东——北京住总“吃亏了”

出于各种原因，急需资金的中关村科技得不到大股东——北京住总——的丝毫支持。“从市政府把‘中关村’的名号给了０９３１之日起，住总应该明白这家上市公司就注定不受大股东控制了。”一位来自住总、现为中关村高级经理的工作人员说。

袁振宇说，“中关村在处理与住总的关系上，说没有问题是假的，肯定存在一些矛盾和疙瘩。”袁是中关村的第二任董事长，他的前任为住总董事长郝有诗。段永基到任和中关村明确发展高科技业务之后，北京市政府任命原市计委主任袁振宇为住总董事长，同时推荐袁振宇任中关村董事长，而郝有诗只担任住总的总经理。有关人士说，这就是为了平衡各方面的关系。据一位参与了琼民源重组知情人士说，当时住总的董事长兼总经理郝有诗在住总内部力排众议，承受着相当的压力敲定重组计划。如今，几乎背上了“毁掉了住总”的恶名。在８月１５日举行的中关村科技２００１年第二次股东大会上，住总方面没有一位高层到场，所有的事务由袁振宇代表。

北京住总持有中关村４０．０１％的股份，是中关村的控股股东。中关村董事会成员有１３人，北京住总委派的董事共７名，超过半数。尽管如此，现时的中关村与住总当时设想的“住总实业”相去甚远。这位工作人员说，住总原本打算通过上市公司筹资，在北京房地产市场中推出几个响当当的项目，打响住总的品牌。但是重组琼民源的机会争了下来，优质资产拿了出来，上市公司却一定要以高科技为主业。尽管房地产开发建筑业务支撑着中关村的半壁江山，但仅仅是四大业务之一，并会随着高科技业务的突出，比重会逐渐降低。去年底，北京证券管理办公室提醒中关村要解决大股东欠款问题。住总想方设法筹资，于今年６月归还了３亿多的欠款。北京住总宣传部的张先生说，“住总是借钱还的债，现在资金紧张，日子不好过了。”

“从当前经济利益来看，住总是吃亏的。当然，一旦法人股可以流通则是另一种情况。”一位在中关村科技和住总两家公司担任高职的资深人士有如此看法。中关村成立时注册资金为３亿元，北京住总投入了２．７亿元的资产。上市后，中关村又对住总定向增发了１．８７亿股，用于置换琼民源流通股。北京住总实际共投入了价值４．５７亿元的资产。由于琼民源公司实际上毫无运营能力，北京住总通过换股而持有的１．８７亿股很可能血本无归，而且在２０００年６月，中关村和北京住总又进行了一次资产置换：出于资产收益率角度的考虑，上市公司将１９９９年北京住总注入的１１家子公司中的８家退还给了住总，换回了两座位置极佳、价值不菲的楼盘。通过这次置换，中关村剥离了大量的人员和高额的应收账款，实现了轻装前进。而北京住总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才知道。

袁振宇说，北京住总通过中关村的股权也有收益：１９９９年和２０００年分红都超过４０００万元。目前，中关村每股净资产增长为２．８元，北京住总所持有的股份也随之增值了。

由于住总为中关村划出了几乎全部优质资产，因此整体实力大打折扣。据住总一位工作人员说，尽管面临着奥运这样的历史性商机，住总也难在短时间内恢复往日辉煌了。他们正在寻求再次上市。但是由于各种原因，距离成功还很遥远。